每一个到延安追求理想的青年都有一个“延安梦”,多少人幻梦成空,多少人消失在梦中……
——司马璐
上世纪三十年代,在共产党员和左倾人士的心目中,延安是当时的“革命圣地”,能够去延安打一个转,就好像出洋镀过金一样,即使是一个白痴,他们也得对他敬畏三分。遇到争论,听说某人是刚从延安来的,大家也就寂然无声了。中共党史专家司马璐先生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司马璐18岁时加入中国共产党,19岁任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图书馆馆长,20岁担任《新华日报》延安办事处主任。脱离中共后,司马璐长期从事党史研究,被称为史专家。他在自己的回忆录里说,当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延安梦’,这个梦有点像著名的童话故事《艾丽斯漫游奇境记》。”
1937年底,司马璐受党组织的派遣,去延安学习。能去到自己心目中的“圣地”,司马璐可谓如愿以偿。
他回忆初到延安时的情形说,“我有一个‘延安梦’,这时又真的身在延安,也就自然入梦,人在梦中不觉是梦。我们黎明起身后就开始迎着寒风劈开冰块,用人的体温把冰化成水。我们吃的是小米饭,菜是红萝卜或是南瓜,营养当然是说不上的,每餐如此,甘之如饴。我们把自己的苦行视为革命者应有的情操,因为我们身在梦中。
当延河还没有解冻时,凄厉的西北风嗖嗖地吹着,傍晚群山反射着落日的余晖。入夜后,偶尔从山间传出狼的嚎叫,一片苍茫景象,直到农历 2 月间了,银色的山头上,雪还没有溶化。延河的水面上,还浮着厚厚一层冰。我们迎着风扛着柴,抬着石头,锄着荒地,日以继夜地劳动和学习,晚上再围着豆油灯开小组会。春天快来了,我们忘记了春天。”
但很快,司马璐就发现,延安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天堂!他感叹,“延安毎一个青年都会唱《延安颂》,把延安唱得像天堂一样美好。实际上这个天堂只存在我们梦中。”
奔赴延安的青年,可以说几乎个个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期望。司马璐也不例外。可事实很快就给他上了一课——党根本就不关注你的理想和期望,只要求你做它的驯服工具。
到了延安以后干什么工作,是由中央组织部分配的。在中央组织部,跟司马璐谈话的高文华问他:“你对工作有什么意见吗?”
“我希望,党能送我到苏联学习去。”司马璐说。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很久了。在上海,他就看过许多书刊和听过许多故事,是关于苏联如何进步,人民的生活如何幸福美满等。所以他早就立定两个心愿,第一个要来延安,第二个要去苏联。现在延安总算到过了。下一个是去苏联了。于是,当党问他的工作意见时,司马璐便就脱口而出“到苏联去”了。
“这是绝不可能的,同志,”高文华冷笑了一会对司马璐说:“现在正是国内的革命高潮,在苏联的同志还要赶着回来。”
司马璐没有说什么,他们相对沉默片刻。“那么,你还有别的意见吗?”
司马璐说:“我希望做点上层工作。”
高文华大笑起来,似乎在故意作弄司马璐。“哈哈,上层工作,你要做防空哨,还是要拿锄头到山顶上垦荒去?这些都是上层工作呀!”
司马璐惭愧的把头低沉下来,觉的无地自容。
“我告诉你。”高文华突然严肃的对司马璐说:“我问你的工作意见,这不过是对你的党性的一个考验,一个好的共产党员,当党问他的工作意见的时候,他只应该回答,服从党的决定,听从组织的分配。党要你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没有半句还价的……。”
他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愈来愈像训话的口吻了。“斯大林同志说:‘我们共产党员是特种材料做成的。’布尔什维克应该到一切最困难、最艰苦、最危险的岗位上去工作。一个共产党员,在入党以后,就像木料一样的交给党,党今天需要把这块木料做成椅子就做椅子,党明天需要把这块木料做成桌子就做桌子。当党需要建筑大厦的时候,你也可能变成栋梁,但是,如果党需要造一个马桶,那么你也得尝尝臭气……。好了,没有什么话了,你先回去,党决定了你工作的时候,
再通知你。”
到了延安以后,司马璐对党的组织是如何控制党员的有了深刻的体会。
他感概道:“斯大林说‘共产党人是特种材料做成的’,他自己取名‘钢’,一般的干部应是木料,有的可做栋梁,有的只可烧火。不同的领导主宰一个党员不同的命运。党员除服从之外,绝不可以还价,也无权问为什么。”“‘组织’对于我们每个人都具有一种神秘的控制力量,有许多生龙活虎似的青年,经过两次组织生活以后,一个个都像绵羊似的驯服了。”
整理:袁斌
(大纪元: https://www.epochtimes.com/gb/22/8/19/n1380579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