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到延安追求理想的青年都有一个“延安梦”,多少人幻梦成空,多少人消失在梦中……
——司马璐
司马璐到延安那会,“延安整风”还没开始,但整人的氛围已经有了。当时挨整的对象主要是“托派分子”。
司马璐描述说,“延安到处为‘托派’的影子自相惊扰,究竟托派是怎样的?主张是什么?绝大多数的干部根本摸不清楚。我们所见的反托派的文章,也只是骂街式的口吻。据说‘托派’往往又是以左的革命面目出现的,所以一方面‘托派’的影子这么恐怖,一方面他跟我们之间的具体的形像、观念又非常模糊不清。而且又据说,‘左倾’的机会主义是‘托派’,‘右倾’的机会主义也是‘托派’,反正,一切的罪名都好像与‘托派’有关似的,以后,‘托派’的字样也不准用,只能称为‘托匪汉奸’了。”
到延安后不久,司马璐因病住进了医院。医院里有个老病人,因为年纪比其他人都大,加上听他自我介绍过他的一段革命历史,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他。听他说:
他是最初与王明(陈绍禹)、秦邦宪、张闻天等人同去苏联的,回国不久,就被政府逮捕,一直坐了十几年的牢,直到抗战开始,才在“释放政治犯”声中被释来延,但是他这时已经是肺病二期了。除此之外,他还告诉过他们一些在苏联的故事,在政府狱中受刑和狱中斗争的故事,别的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有一天夜里,医院里突然紧张起来,窑洞内外也增加了士兵,病人们一个个走下炕来探头张望,又被赶回自己的炕位上去。
“不得了,那个痨病鬼张抱平,原来是个托派。”在宁静以后,一个女看护慌张的走过来对其他病人说。本来这个女看护也一向敬重的称“张抱平”为“张同志”的,这时已改口称他为“痨病鬼”了。
司马璐回忆说,“张抱平已经被抓去了,这时全院的同志都在骂他,都在从张抱平的平日谈话中,竭力寻找可疑的地方,好像个个都愿意挺身作证似的,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又有一次,司马璐在边区合作社餐室吃饭,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认识了一个边区剧团的女演员林萍,她在延安已经住了一年多,抗大二期毕业,活泼美丽,热情可爱,时时流露着天真的微笑。第二天司马璐就去看她,她单独住了一个小房间,房内收拾得很整洁,她待人也颇富有人情味,态度温和,心地善良,她虽然没有特别的好东西款待客人,但是能够给客人一种说不出的精神上的愉快,亲切而诚恳。
“听说你常去看边区剧团的林萍,是吗?”事后,领导笑着问司马璐。
“是的。”司马璐坦白的说。
“她是有政治问题的,你知道吗?她有托派嫌疑。她对你说过些什么?她对你谈过政治问题吗?”
“书记同志,我看她人倒是挺好的,我们从没有谈过政治问题,她也没有说过一句对党不满的话。”
“你还知道她别的情形吗?”
“不多,我只听说她的未婚夫快来了。”
“这个女人好狡猾,好吧,你跟她多接近也好,不过她说些什么,你要随时告诉我。不要中了‘美人计’,为女人把你迷昏了。”
不久,司马璐在林萍的介绍下认识了她的未婚夫杨明。其后他又和杨明单独见面交谈过。有一天,他们在陕北公学碰到,他拉司马璐在山边坐下,突然问他:“你了解林萍的情形吗?”
“我当然没有你了解得多。”司马璐说。
“你们不是很接近吗?”
“不要开玩笑了,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杨明把脸一沉,摇摇头,像似很愤怒,又像似很伤感似的,然后又低下头:“不,她已经有政治问题了,我和她从小同乡又是同学,我们在十年前就订婚了,我也很爱她,我们过去又在一起做过革命工作,这次我很快乐的要求党把我调来延安,以为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岂知一到延安,组织上就告诉我她是一个托派,后来又说是国民党特务,要我了解了解她,找出她的反动证据。你想,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那么,你找到没有呢?”司马璐迫切地问。
“活见鬼,什么证据,她懂得什么,还是那么一个天真的孩子似的,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解她,了解什么呢?你能否帮帮我的忙,她究竟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
“我也看不出什么道理,不过,你的心神也应该定定,如果她真的没有什么,真金不怕火,组织上也不会冤枉她的。”司马璐支吾的说。
“难道真的不可能冤枉她吗?”
司马璐没有答话,他们相对沉默了好半天。杨明想想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欠妥”,又自己回答了:“即使冤枉一两个同志,这也免不了的,党不能让一个反动份子混进组织,破坏革命,自然需要高度的警觉,需要严密,所谓‘以防万一’,为了在一万个同志中防备一个反革命分子,自然冤枉一些好同志,但,这是为了革命也没有什么。否则放松一个,革命就可能遭受更大的损失了。”
这以后,司马璐没有再见过杨明,林萍也听说被调了工作。
(大纪元:https://www.epochtimes.com/gb/22/8/21/n13806978.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