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的1月27日,是纳粹德国奥斯维辛集中营被解放的日子。从1940年起,这个位于波兰南部的死亡集中营,屠杀了约110万人,其中9成受害者是犹太人。
然而在这段人类黑暗的历史中,却有一段恋情,在这片死亡的焦土上发芽……
集中营首席刺青师
1942年4月,26岁的拉莱.索科洛夫在捷克斯洛伐克被押上纳粹德国的货车车厢,运到了有“死亡工厂”之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随后,他被纳粹分子在左臂上用蓝色墨水刺下一个冷冰冰的编码——“32407”。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每个被囚禁的人都拥有一个这样的编号。
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只有两种囚徒——有劳动价值的和没有劳动价值的。有劳动价值者,或体质具备“活体实验”条件者会被留下来;而没有价值的,大多为老人、妇女和小孩,在抵达后未满24小时之内,就会直接被送往刑场或是毒气室杀害。
年轻力壮的拉莱被分配到工地扩建牢房,每天被迫进行大量的劳作,不久后,拉莱染上了伤寒症。由于拉莱干活的手艺不错,警卫把他交给为他刺上编号的一个法国人照顾。这位法国刺青师对拉莱颇有好感,拉莱病好之后,法国人便把他带在身边,教他刺青,给他庇护。
由于从小家境不错,拉莱会说多种语言,他擅长斯洛伐克语,德语、俄语、法语、匈牙利语也说得不错,甚至波兰语也会一点。慢慢地,拉莱凭借自己的“用处”成为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首席刺青师。
拉莱每天都要为大批新运进来的同胞刺上羞辱的编号,他的内心十分难受。他后来这样描述这种感觉:“首先是身心上的痛苦,其次开始明白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姓名,变成了一个个冷冰冰的号码。在纳粹眼里,我们就是待宰的‘牲畜’。”实际上,当时的集中营里有不少被挑选出来为纳粹效力的囚徒,为了保命极力讨好纳粹军官,有时候对待自己同胞比纳粹还残忍。
但拉莱不是那种人,虽然他被允许在行政大楼吃饭,能得到额外的配给,有休息的时间,可以单独睡在一个房间里,甚至还有保护他“安全”的警卫,但他从来没把自己当作纳粹合作者,他知道自己比其他人离死亡更远一些,但从来都算不上逃离了死亡的威胁。
有一名纳粹军官时常在拉莱工作的地方用诡异的眼神观察他,有时他会恐吓拉莱:“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接受‘治疗’。”在集中营里,“治疗”是人体毒气实验的代名词。
就这样,拉莱每晚流着冷汗入睡,战战兢兢度过了3个月。
在地狱里埋下爱情的种子
1942年7月,拉莱像平日一样接过即将要刺在囚徒身上的编号数字——“34902”,接着一只白皙纤弱的手臂伸了过来。拉莱抬头一看,是个眼睛明亮的女孩,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拉莱顿时不知所措。这是拉莱第一次为女性囚徒刺青。
那一刻的拉莱,心跳渐渐加速,同时又感到恐惧。他在心里一次次地诅咒命运的残酷:“难道这样的女孩也要被送进这个残忍的地狱吗?”
没过多久,拉莱,打探到编号为“34902”的女孩是来自捷克斯洛伐克的吉塔。接着他想尽办法关照吉塔,将多余的口粮塞给她,千方百计为她安排较轻松的工作,并让人偷偷带信给吉塔,倾诉他的爱慕之情。
然而,吉塔的回信让拉莱感到绝望,她说,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还奢谈什么爱情呢?吉塔的绝望让拉莱彻夜难眠,他知道,要想让吉塔相信他,就必须先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仍有希望,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帮助其他囚徒努力活下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此后,拉莱不仅将自己的食物分给有需要的人,还替囚徒将偷偷带入集中营的珠宝通过相熟的警卫运出去,换进更多能够保命的食物和布料。虽然拉莱明知自己的行动要是被纳粹发现会惹来杀身之祸,但他从未却步。
拉莱勇敢的举动吉塔都看在眼里。然而,即使爱情的种子已悄悄埋下,在地狱的土壤里却不易开花。
1945年,当时的苏联红军抵达奥斯维辛之前,部分囚徒已被纳粹转移,其中就包括吉塔。苏联红军不久后攻破德军的防线,拉莱与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其他囚徒获得解放,大伙带着从纳粹军官那里偷来的珠宝回到家乡(这些珠宝本来就是纳粹分子从犹太囚徒身上搜刮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回到家的拉莱对吉塔仍然念念不忘,没过多久,他把所有的珠宝变卖,再次背起行囊。他流浪到斯洛伐克首府布拉迪斯拉发,在火车站里待了好几个星期,逢人就问认不认识一位名叫吉塔的女孩。
最后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建议拉莱可以到附近红十字会看看,他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火车站。第二天,在离开旅馆准备前往红十字会的路上,拉莱看见街口走来一位女士,有着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此时的吉塔还是跟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让他怦然心动。
两人下一秒就在街头相拥而泣,久久不愿松开,怕一放手就再次失去对方。
1945年10月,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编号“32407”的刺青师和编号“34902”的女囚徒结婚了。两人婚后的生活并不平静,拉莱和吉塔开了一个纺织店,本来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他们把赚来的大部分钱都捐给了以色列,支持以色列的独立战争。
拉莱的行为不久后被斯洛伐克当局发现,夫妻俩都被软禁在家,店铺也被政府没收。万般无奈之下,拉莱和吉塔找机会逃出斯洛伐克,离开欧洲,最后定居澳大利亚墨尔本。两人携手走过了半个世纪,他们始终低调过活,只有极少数的朋友知道他们这段秘密爱情的零星信息,就连他们的儿子最初也不太清楚父母相遇、相爱的细节。
一直到吉塔去世,他们的故事才被一位作家偶然得知。当时已90岁高龄的拉莱在作家的采访镜头前提起初见吉塔时的情景,泪水仍然难以抑制地流了下来:
“我曾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刺青师,就是把囚徒的编号刺在他们身上的那种……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名叫吉塔的女囚徒……我把她的编号刺在了她的左臂上,她却把这个编号刻在了我的心里,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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