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中共官方公开的论述中,有关毛泽东和刘少奇的矛盾,大都说成是在“四清”运动中的“深刻分歧”,然而事实上,他们在意识形态上高度一致,毛所批判的刘少奇的观点和方法,其实都是经过毛认可并大力提倡的,与其说毛是因为与刘有“重大理论分歧”而对刘不满,还不如说是毛因为对刘不满而制造出“重大理论分歧”,他们之间的矛盾其实有更为实质的原因……
“中国出了修正主义的中央,要顶住。”
1964年3月3日,毛泽东与林彪密谈,据已解密的《林彪日记》记载:“毛瞩:要我关注政局在变化,要我多参与领导工作。又问:上层也在学苏联搞修正主义,怎么办?中国会不会出赫鲁晓夫搞清算,搞了怎么办?毛认为他被人架空,这个人是谁?我吃了一惊,冒了一身冷汗。一场大的政治斗争要来临。”
1964年5月15日至6月17日,刘少奇主持召开中央工作会议。6月8日,毛泽东在大会上发言,他说:“现在世界上有两种共产党,一种真的,一种假的。”“我们要想一想,我们将来会不会出修正主义?”“如果出了赫鲁晓夫怎么办?中国出了修正主义的中央,要顶住。”毛不断地提出中央出修正主义的问题,似乎这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在这次会议上,毛还说:“有许多事情我们事先料不到。比如,苏联出修正主义,也是料不到的一件事呀,它就出了嘛。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嘛……中国一定要出赫鲁晓夫?不一定。有两种可能。出了也不要紧。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1]
农村四清以来,毛多次号召各级领导干部下去抓四清,可是迟迟推不动,没人主动要求下去。6月中央工作会议上,刘少奇强调各级负责干部都要亲自下去蹲点,参加四清运动。并叫组织部长安子文具体安排,如果“不下去的不能当中央委员、不能当省委书记和地委书记。”于是,仅在京的中央机关和国务院机关,司局长以上干部就下去了1000多人。
在11月底的一次会议上,毛带生气的口气说:“还是少奇挂帅,四清、五反、经济工作,统统由你管。我是主席,你是第一副主席,天有不测风云,不然一旦我死了你接不上。现在就交班,你就做主席,做秦始皇。我有我的弱点,我骂娘没有用,不灵了,你厉害,你就挂个骂娘的帅,你抓小平,总理。”刘少奇没有听懂毛泽东话中弦外之意,回答:“我搞不来这么多,‘四清’我管,‘五反’富治、彭真多管,经济工作由小平、总理管。”[2]
“我们已经把赫鲁晓夫搞掉了,你们也应效仿苏联榜样,把毛泽东也搞下台去,这样我们就能和好。”
就在此时,赫鲁晓夫下台了。苏联新领导人把赫鲁晓夫下台的事在公开宣布前先通知了中共。
苏驻华大使契尔沃年科回忆:“我到毛住处大约是晚上11点,毛听到消息后,沉吟片刻说:‘你们做得好。但是还不够。’又说:‘还有些事你们要改,你们主席团还没有都做到。’毛要苏联改变党纲,否定对斯大林的批判。”契尔沃年科认为,只要毛在台上,中苏改变关系前景黯淡。苏联人认为,毛泽东是中国的斯大林。斯大林从苏联来到了中国,同“斯大林”领导下的中国改善关系绝无可能。
1964年11月7日,克里姆林宫举行“十月革命”节招待会,中共派周恩来、贺龙率代表团出席。苏联国防部长马利诺夫斯基元帅带着中文翻译,走到周恩来跟前说:“俄国人要幸福,中国人民也要幸福,我们不要任何毛泽东,不要任何赫鲁晓夫来妨碍我们的关系。”周恩来勃然变脸,对马利诺夫斯基说:“你的话我不懂。”立刻转身走开。马利诺夫斯基又转向贺龙,说:“我们已经把赫鲁晓夫搞掉了,你们也应效仿苏联榜样,把毛泽东也搞下台去,这样我们就能和好。”马利诺夫斯基还说:“我穿的元帅服是斯大林的狗屎,你穿的元帅服是毛泽东的狗屎。”贺龙跟他争执起来,随即中国代表团离开宴会大厅。
第二天,勃列日涅夫率领4位苏联领导人来到中共代表团驻地,周恩来正式提出抗议。勃列日涅夫道了歉,说马利诺夫斯基喝醉了,不代表苏共中央。
周恩来回国后向毛汇报了马利诺夫斯基元帅的话,毛疑心大起,怀疑中共高层有人跟苏共合谋推翻他。对毛来说,只要苏联不插手,中共党内什么样的反对派他都不怕,苏联一插手,和中共党内的人里应外合那就难说了。他心情紧张,脾气变大,总是担心有人要下手搞掉他。白天吃不好饭,晚上睡不好觉。
从外蒙古到北京有500公里,一路都是平原,中国没有反坦克的重型武器,无法阻挡苏联的坦克进攻。毛下令,中国军队在外蒙古通向北京的路上大筑“人造山”。这些“人造山”每座高20至40公尺,正面宽250至400公尺,纵深120至220公尺。在山里头建造这些钢筋水泥工事,是想利用这些人造山挡住苏联坦克的进攻。
毛、刘的表面分歧
1964年12月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北京召开会议,总结和研究社教运动中的问题。刘少奇主持。邓小平认为这是一般的汇报情况,不大重要,就对毛说:“毛主席身体不好,可以不必参加了。”毛不满意,隐忍未发。
12月20日下午开会,继续讨论社教问题。毛同刘少奇在会上发生冲突。争论的焦点是“四清”运动的重点指向问题。
会议开始,毛要刘少奇先讲话。刘少奇从蹲点问题讲起,他说,农村当前主要矛盾是富裕农民阶层跟广大群众、贫、下中农的矛盾。到会的另几个人也这样讲,说农村已形成富裕阶层了。毛不同意,他主张要整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层层都要整,直到中央。他说:“地、富是后台老板,前台是四不清干部,四不清干部是当权派。你只搞地、富,贫下中农是通不过的,迫切的是干部。那些地富已经搞过一次分土地,他们臭了。至于当权派,没有搞过,没有搞臭。”
刘少奇说:“有三种人:漏划的地主、新生的资产阶级、烂掉了的干部。有的干部出身好,犯有四不清错误,同地富反坏勾结在一起;有的被地富反坏操纵;也有漏划的地富当了权的。”
毛说:“不要管什么阶级阶层,只管这些当权派,共产党的当权派。管你是挂名的共产党也算,过去是国民党也算,过去共产党变了质的也算,总而言之,你是掌大权。就要发动群众整我们这个党。中心问题是整党,不然无法,不整党没有希望。”
刘少奇又把话题拉到主要矛盾问题上,他说:现在是党内外矛盾、敌我矛盾、四清四不清的矛盾,各种矛盾交叉,说主要矛盾是四清四不清,行不行?
毛强调:“首先要抓敌我矛盾性质的问题,重点要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他接过刘澜涛分析农村坏干部的话题说:“杜甫一首诗中有四句:‘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四句话通俗明了,就是搞那个大的,大的倒了,那些狐狸慢慢清嘛。群众知道嘛。群众就怕擒不了大的。”毛泽东又说:“一个省委、一个地委、一个县委、一个公社党委、一个支部党委员会,抓住这个东西就有办法。”
刘少奇没有等毛话说完,就接着说了一大篇不同意毛的话,强调说:“不能把什么问题都说是反社会主义性质、是敌我矛盾。还是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不是到处都有敌我矛盾。煤炭部、冶金部,哪个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毛脱口而出:“张霖之就是。”张霖之是煤炭工业部部长,就凭毛的这一句话定了性,文革初期,张霖之被造反派活活打死。
毛泽东反问道:“什么性质?反社会主义就行了,还有别的什么性质?”
刘少奇:“总不是什么都是反社会主义。”
毛泽东:“是资本主义性质。还加个封建主义、帝国主义?搞个资本主义就差不多了。”
刘少奇:“政治、经济、思想、组织四不清,有人民内部矛盾,有敌我矛盾,问题的复杂性就在这里,不是一个敌我矛盾就解决问题。”[3]
总之,毛泽东与刘少奇的分歧开始公开化。刘少奇认为四清运动的重点在基层;而毛泽东认为,党内已经形成了一个“官僚主义者阶级”,当时的主要矛盾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敌我矛盾,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则表示,运动的性质是人民内部矛盾与敌我矛盾交织,反对把一切矛盾都上升为敌我性质。但这只是毛刻意制造的表面原因。
会议期间,毛泽东找张平化问及华国锋的表现。张说:华国锋是个事务主义者,政策的忠实执行者,老好人,不会搞偏的。毛说:“社会主义革命正需要对党的方针政策的忠实执行者,这样的好同志不多。我见到阳奉阴违的人就讨厌,他们喜欢搞自己的一套,修正主义的东西”。当时人都知道,这后两句话隐射的就是刘少奇。(待续)
注释:
[1]中央工作会议记录,1964年6月11日。内部资料。
[2]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记录,1964年11月25日。内部资料。
[3]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记录,1964年12月20日。内部资料。
(编者按:本系列文章由大纪元特约作者从中共党史机密档案中整理而成。因安全原因,无法一一注明出处,大纪元将在适当时机公布信息来源。)
(大纪元:http://www.epochtimes.com/gb/17/8/30/n958019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