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伐的胜利进军,中共早期的农运中心很快由广东的陆海丰转移到了湖南。到1926年11月底,湖南全省已有54个县建立农民协会,会员从北伐前的40万上升为107万; 到1927年1月,会员又激增至200万。
究竟如何看待和评价这场暴风骤雨般的农民运动?当时社会上出现了两种声音。反对者说“糟得很!”赞成者以毛泽东为代表,称这场运动为“农村大革命”,认为“好得很!”“农民的举动,完全是对的,他们的举动好得很!”直到今天,中共仍称颂这场运动“动摇了帝国主义、官僚专制主义在中国的统治基础,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
那么,毛泽东和中共的观点是不是正确呢?是不是经得起客观事实和历史的检验呢?这正是我们要在这里加以讨论的。
在做出结论之前,还是让我们先回到当年的历史环境中,去追溯一下中共早期农运的实际情形。
不论是广东还是湖南,在中国的传统乡村里一般都包含着三种不同的社会成分。一个是地主,或者讲叫士绅。另一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再一个就是闲杂人等,如二流子、走卒贩夫之类。这后一种人大都游离在乡村结构主体之外,参加不了任何意义上的村社治理,而且通常都是乡村中最为人所不齿的人物,有的学者把他们命名为乡村中的“边缘力量”,中共则常称他们为“流氓无产者”。在乡村平静如常时,没有这个力量的发言地位。
在农运起来之前,当时的中国乡村基本上是平静自足的。为了打破这种平静自足的传统乡村秩序,中共赖以发动农民最常用的方法是,先由几个经过培训的农运干部进入乡村,凭三寸不烂之舌,聚集流氓无产者彻夜谈心,向他们灌输诸如“人人都有手脚,可是农民的手脚一年到头不停的劳动,却缺衣少吃;地主有手不劳动,有脚还坐轿子,却吃大鱼大肉,穿绫罗绸缎”,“地主饭桌上的白面馒头是从你这儿剥削去的”,以及“造反有理”等一类“革命思想”,挑起乡村痞子们对富户士绅的不满和仇恨,钩起他们人性中恶的那一面。试想,对这些没有文化、头脑简单、性格粗犷、敢打敢冲、目光短浅,仅仅关心眼前一己之私利,容易随众盲从的乡村流氓来说,还有什么比名正言顺地把地主家里的大鱼大肉、绫罗绸缎夺过来供自己享有,到地主家小姐的牙床上去肆意地打几个滚更让他们感到刺激与神往的呢?!于是,不用费太大的劲,很快他们便被中共派来的农运干部发动起来了,成了所谓的“革命先锋”。
在农民运动的开始阶段,一般农民都害怕出头,于是中共的农运干部便唆使“革命先锋”打头阵,捆绑地主士绅,冲进他们家里打砸抢抄,杀猪出谷,大吃大喝,胡作非为。眼见有利可图,场面热闹,许多贫苦农民于是也开始跟着起哄闹事。就这样,斗争地主士绅的声势越来越大,卷入的人也越来越多。正如有学者所分析的那样,“在乡村的共同体的传统作用下,这种暴力的场面会造成一种你必须置身于其间,否则连命也不保的局面,这就是胁迫。于是参加的人就越来越多,被冲击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中国的军阀混战到1926年时起时伏已进行了10年,自1912年民国成立以来,北京政府也改组了四十多次,但军阀们都没有改变固有的社会结构。除非处在两军交战的地方,老百姓生活照旧。但自从大规模的农民运动兴起后,原有的社会架构崩溃了,暴力横行,到处是一片混乱,整个乡村陷入了血腥的恐怖之中。与此同时,农会的暴行也迫使乡村中的地主士绅不得不起来反抗,以暴抗暴,以恶还恶。
以湖南农运为例,这场运动从1925年春天开始,到1927年五月达到高峰。中间才两年时间,但不到一年就开始失控了。当时湖南全省农会会员人数号称有200多万,他们无所顾忌地揪斗枪杀乡村中的地主士绅,不仅夺了乡村基层自治组织的权,而且把各县的政权机构也打掉了,发展到极端时,在长沙城里也大开杀戒,从乡村到县城上演了一幕幕极度血腥、混乱和疯狂的闹剧。结果闹得湖南全省,尤其是长沙,人人自危,朝不保夕。
在这样的形势下,毛泽东作为农民运动的领导人被邀请回乡“指导一切”。
他看到基层农民协会办事人,大都是所谓的“痞子”:“那些从前在乡下所谓踏烂鞋皮的,挟烂伞子的,打闲的,穿绿长褂子的,赌钱打牌四业不居的,总而言之一切从前为绅士们看不起的人”。他们现在有了权:“他们在乡农民协会(农协之最下级)称王,乡农民协会在他们手里弄成很凶的东西了”。他们任意给人定罪:“造出‘有土必豪,无绅不劣’的话,有些地方甚至五十亩田的也叫他土豪,穿长褂子的叫他劣绅”。他们“将地主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土豪劣绅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滚一滚,动不动捉人戴高帽子游乡……总之为所欲为,一切反常,竟在乡村造成一种恐怖现象。”
毛看到痞子们很喜欢玩弄手里的牺牲品,比方说戴高帽子游乡,“这种处罚最使土豪劣绅颤栗,戴过一次高帽子的,从此颜面扫地做不起人。”“有一个乡农会很巧妙,捉了一个劣绅来,声言今日要给他戴高帽子,劣绅于是吓乌了脸。吓了他结果又不给他戴,放他回去,等日再戴。那劣绅不知何日要戴这高帽子,每天在家放心不下,坐卧不宁。”
巡视中,农协会向毛报告说有人被打死,问毛怎么办。毛说:“打死个把,还不算了。”这之后,更多的人被打死。毛巡视以前,湖南农运领导人曾着手约束暴力,扣了些打死人的人。毛命令他们放人,批评他们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每个农村都必须造成一个短时期的恐怖现象”。湖南农运领导人作了检讨,执行了毛的命令。毛还格外欣赏一种凶器——梭镖,“使一切土豪劣绅看了打颤的一种新起的‘东西’。”他要求湖南当局把梭镖“确实普及于七十五县二千余万农民之中”。
当时中共与宁汉分裂后的国民党左派汪精卫尚是革命的盟友,汪控制的国民革命军百分之九十是湖南人,他们在前线与军阀作战,他们的家属在后方却受到农会打土豪分田地的迫害。国民党元老,同情共产党的谭延恺也因女婿(长沙大资本家之孙)受到农会勒索而不得不发电报向共产党说情。国民党第三十五军军长何键为国民党左派唐生智部下,马日事变前两日他在河南作战时,长沙总工会却抄了他在长沙的家并逮捕了他的父亲游街。何键闻讯后急电湖南省政府,大骂总工会捣乱后方。甚至连当时中共领导人李立三给湖南农会写信求情,让他们不要把他父亲打成土豪也不管用,没几天农会照样还是砍了他父亲的头。
而最叫人震惊的是农会竟杀了湖南大知识分子叶德辉。叶当时是湖南的名士,看不惯农会的暴民作风,在农会开会时送了一幅对联意涵讥讽:“农运久长,稻梁菽麦黍稷,一班杂种;会场广大,马牛羊鸡亍犬,都是畜生。”中国传统读书人有了名,闹点小脾气社会一般不以为忤,统治者也不敢随便杀他们。但叶德辉一代名士,竟因一幅对联被农会以“封建余孽豪绅领袖”的罪名公开处决了。
即便是中共总书记陈独秀当时在致共产国际的电文中也承认湖南农运过激了,说:“当时北伐军官家属土地和财产被没收,亲戚被逮捕,平白遭受拘捕与惩罚,米的运输受阻,向商人勒捐,农民抢米粮,吃大户,士兵寄回家中的少数金钱均被农民没收与瓜分。”早期中共领导人之一的瞿秋白也指责“农民运动居然侵犯到了革命军官的田产”。
当年北伐军的大部分军官都是地主出身,或者与农村士绅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农会打杀地主士绅及其家属、亲友,当然激起了他们的义愤:“老子在前方与军阀打仗,出生入死,你们在后方杀我爹娘、亲友,老子不干了!”
不但农村士绅和北伐军官兵不满农会和中共的暴行,许多本分的农民也十分反感农会和中共的所作所为。
几千年来,中国一直是文明礼义之邦,受儒家传统道德的教化与熏陶,在农村中,上下不相慕,贫富两相安。地主士绅与农民之间虽有矛盾,但更有彼此依赖、和睦共处的一面,根本就不存在所谓你死我活的仇恨与斗争。但中共一手发动的农民运动,却人为地制造和挑起了乡村贫富阶层之间的极端仇杀,使得赤色恐怖和白色恐怖轮番交替,把昔日平静自足的农村一下变成了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在不断上演的循环仇杀中,失去生命的不仅是成千上万的地主士绅,人数更多的是大量无辜的农民。
显而易见,这样一场打着“革命”旗号以烧杀掳掠为主要内容,以血腥恐怖为突出特征的痞子暴民运动,纯粹是一场破坏,毫无建设和进步可言,与历史上以改朝换代为目的的农民造反暴民恐怖本质上是一回事,可能“好得很”吗?绝不可能。只能是“糟透了!”
(大纪元:https://www.epochtimes.com/gb/20/11/3/n12521064.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