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坐落在东西方文化交会的核心地带,千百年来接受着历史赋予它的种种美誉。它有许多称谓:佛教圣地、军事要塞、商贸重镇、河西走廊的咽喉要道、中原与异域文明交会的国际都市。
一切文明的起始、梦想出发的起点,源于汉代张骞凿空西域的壮举。原本属于军事战略的行动,却意外迈出了中原探索西域的脚步。使者张骞,虽然没有完成预定的使命,却成就了商业、文化乃至信仰的更伟大的意义。历史发展的轨迹,总有出人意料的走向,又都在冥冥注定之中。
接下来的历史,仍要交给汉武大帝来书写。怀抱开拓河西的雄心壮志,他选良将、训精兵,向匈奴人发动一次次大战。狭长的要道,也一次次见证了百战神将的智谋和汉家男儿的军威。
河西大战
就在张骞远赴西域的十多年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依然谋划着驱逐匈奴的大计。元光二年(前133)的马邑之谋,正是汉匈关系由和而战的转折点。同时,汉武帝在政治上推行改革、大力削藩,军事上训练兵士、储备战马,更独具慧眼,提拔卫青、霍去病两位战神级别的大将。汉匈大战在即,汉朝即将迎来军威远播、四方归服的全盛时代。
大战在即,汉武帝在政治上推行改革、大力削藩,军事上训练兵士、储备战马,更独具慧眼,提拔卫青、霍去病两位战神级别的大将。此为敦煌莫高窟的北周第290窟的驯马壁画。(公有领域)
元光四年(前129年),匈奴再次在汉朝北方发起挑衅,汉武帝于是组织了汉朝针对匈奴的第一次大规模反击战。他召见卫青、公孙贺、公孙敖、李广等新老将领,采取分兵突袭的策略,命四人各领一路大军,奔赴边境给予匈奴人迎头痛击。
这是一场悲喜交加的大战,四路大军,一路无功而返,两路战败,让汉武帝非常痛心。唯有车骑将军卫青的军队一枝独秀,他不拘泥于既定方略,出奇兵直捣匈奴的祭祀圣地龙城,首次赢得俘虏匈奴兵七百名的战果。这就是著名的龙城之战,卫青因此一战成名,凭军功获封关内侯。
面对汉军强势的反击,匈奴也展开疯狂的报复,卫青在之后的雁门之战、河南地之战、漠南之战以及定襄之战中屡建奇功,一直晋升为大将军,并一次次刷新汉军在战争史上的辉煌纪录。他的外甥霍去病年仅十七岁,也在战场上勇冠三军,成为汉朝最耀眼的将星。
自西域归来的张骞,继续为帝国的开拓踏上新的征途。由于深谙匈奴作战以及荒漠行军的特点,再次西行为汉军做向导,指点行军路线和扎营布阵的方案。张骞在西域的见闻,让汉武帝清晰地意识到河西走廊的战略地位。因而,汉武帝决意发起新一轮河西战役,以打通并掌控这条通向西域的必经之路。
敦煌,因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开始在边塞战事中扮演着最佳防御和进攻基地的角色。此为敦煌莫高窟的晚唐第12窟的《安乐行品》中的一幅攻城场面。(公有领域)
若此战大胜,汉朝不仅能实现斩断匈奴右翼的目的,同时还占据了沟通更广阔的西方世界的咽喉要道。而在战场上初露峥嵘的霍去病,成为汉武帝心中最佳的将帅人选。
公元前121年的早春时节,二十岁的霍去病以骠骑将军的身份,率一万军士,自乌鞘岭出征河西走廊,采取急行突击的策略,长驱深入匈奴领地近一千多里,大战六天,连续扫荡匈奴五个部落。随后,他又率军翻过焉支山,疾进五百公里,连战连捷,歼敌近九千人,斩杀折兰王、卢侯王,俘虏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多人。
镇守河西的休屠王和浑邪王率残部仓皇逃窜,霍去病一直追击到敦煌一带。敦煌,因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成为从中原步入西域的起点。再加上拥有得天独厚的山川和绿洲资源,它开始在边塞战事中扮演着最佳防御和进攻基地的角色。汉武帝的开拓,让这片无名地带迅速成长为一座军事重镇。
敦煌建郡
为了围剿匈奴主力,汉武帝又策划了新一轮的反击战。他采取两线作战的策略,命霍去病再次统领大军主力,从西面绕道匈奴后方,与东面进攻的公孙敖会师,在河西走廊夹击匈奴,博望侯张骞和飞将军李广也各领一支队伍负责切断匈奴的援军。
汉武帝采取两线作战的策略,命霍去病再次统领大军主力,从西面绕道匈奴后方,与东面进攻的公孙敖会师,在河西走廊夹击匈奴。(大纪元制图)
同年夏天,汉军乘胜出击,匈奴人也派出数万大军迎战,汉匈之间的河西大战迅速走向高潮。三路辅助的汉军再次不幸遭遇种种挫败,可喜的是,霍去病临阵调整作战计划,亲率精锐骑兵,同样深入敌后一千多公里,独自完成了河西歼敌的重任。
他们抱着舍身报国的决心,突入休屠王、浑邪王的领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戈壁滩上展开一场生死搏斗。祁连山下,以勇武强悍著称的匈奴兵,在这支战斗力极强的孤军面前被打得措手不及,一败涂地。霍去病一战杀敌三万多,俘虏匈奴宗室七十多人,收降相国、都尉等官员两千多人。
河西之役的大捷,重创匈奴十分之三的兵力,加上浑邪王及四万部众的归降,使得匈奴再也无力侵扰汉朝西北边境。同时汉之疆域也扩大到整个河西走廊,包括青海湖以东和祁连山东北的区域。从公元前121到公元前101年之间,汉武帝在河西走廊自西向东分别设置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也是从这时开始,敦煌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
此为敦煌莫高窟的五代第61窟的壁画“五台山图”局部,表现河东道太原城东门。(公有领域)
匈奴右臂虽断,王廷犹在。元狩三年(前120年),数万匈奴兵向东面侵扰汉朝边境。汉武帝经过一年多的准备,发动了中华历史上行军距离最长、战绩最辉煌的大规模歼灭式远征——漠北之战,汉朝最骁勇善战的卫、霍二将率领十万骑兵、几十万步兵及运输兵,直击匈奴单于本部。
霍去病的军队在全歼匈奴主力后,一直追击到匈奴人的圣地狼居胥山,在那里筑坛祭天而还。这场战争彻底击垮了匈奴帝国,解除了威胁汉朝的百年边患。汉朝威震西域,“漠南无王庭”。
汉武帝在彻底掌控河西走廊之后,视其为汉之“臂掖”,继续屯兵布防,同时派遣大量戍卒移居。到了西汉末年,敦煌作为护卫中原的前沿阵地,已经发展成拥有一万一千余户、三万八千多人的城镇。
曾经的边塞,仅仅是游牧民族的天然牧场,自汉朝起,汉人逐渐成为主体。河西走廊呈现出多民族杂处、多元文化交融的蓬勃生机。在这种文明互动的大背景下,敦煌郡也将迎来另一番祥和与繁华的景象。
凿空西域
博望侯张骞的西行经历,不仅为汉朝带来了西方诸国的全面资讯,更提供了通西域的宝贵策略:通过馈赠礼物、宣扬道义等方式与西域国家友好往来,令其衷心朝拜、归附。于是,汉武帝心中勾勒出一个宏阔深远的盛世蓝图:疆域扩展万里,通过九种翻译,招徕不同风俗的外族人入长安朝见,将汉天子的威仪和德行广布四海。[1]
此为敦煌莫高窟第323窟北壁的佛教史迹图之“张骞出使西域”,表现的是张骞穿山越岭,到达大夏国。(公有领域)
这一构想,在河西之战之后越发明晰。掌控了河西走廊,就等于拥有了打开西方大门的钥匙。当时,还有一个重要的战略构想,即联合西域的乌孙国,断匈奴“右臂”。于是,元狩四年(前119年),汉武帝再次重用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
与第一次不同,张骞率领的是三百人规模的庞大使团,携带数不尽的汉朝特有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名贵财物。尽管这一路仍然要面对塞外的艰险环境,但在他们眼中已是胸有成竹的坦途,更不必再担忧外族人的侵袭。抵达乌孙后,使团受到了国王昆莫的盛情款待。然而乌孙国内部出现分裂,昆莫无法掌控全国,不能对结盟做出任何承诺。
这次,张骞依然未能完成军事使命,但是他为打通西域做出更大的贡献。一批批副使从乌孙出发,持汉节继续向西,前往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今伊朗一带)、身毒(今印度)等国家,将汉天子的谕旨和汉朝的文明传向更远的地方。
四年后,张骞归汉。乌孙国王特意派出向导和翻译人员,护送这个浩浩荡荡的使团回国;派出答谢汉朝的使者,同时考察汉朝的国力和风貌。这几位长年生活在西域的乌孙使臣,将为京城长安的风华与繁盛而惊叹,为汉廷君臣的神采和气度而折服。
此为敦煌莫高窟的北周第296窟的《福田经变》局部,表现了商队赶路的情形。(公有领域)
这是西域人在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在中原王朝。当他们把这一路的见闻带回本国,详述汉朝的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与财物丰厚的时候,乌孙国王也将对东方的这个全盛帝国由衷地臣服。
张骞往来于长安和西域的道路,越来越多的人将从这里走过。汉朝和西域各国建立了外交关系,东西方的使者络绎不绝,彼此的文化和经济交流也日益频繁。中华的物产和文化不断地向西传播,西域的舞蹈、音乐、绘画、雕塑等艺术一路东行,我们今天熟知的葡萄、胡萝卜、石榴等蔬果,骆驼、狮子、鸵鸟等物种,也沿着这条道路进入了中原。
东西方的交流,自张骞走访西域后,逐渐变成声势浩大的国际往来。西方的安息、乌孙、大宛、驩潜、车师、大益等国纷纷遣使朝见汉武帝并进献贡品。汉朝更是每年都派出大批使团,少则百人,多则数百,携带大量汉朝物产前往西域。而且,汉使都以“博望侯”的名义取信于他国,这也是对张骞功勋的一种肯定。
《史记》把张骞两次出使西域称颂为“凿空”之旅,凿空就是从无到有、开辟道路的意思。这场原本有关政治和军事的外交活动,意外地构筑了贯通东西方的桥梁。@*#
大纪元 / 原文网址:https://www.epochtimes.com/gb/20/11/5/n1252784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