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里樊楼附近,有一家小茶馆,很是整齐清洁,所用的茶碗茶具等都是一流的东西,椅子桌子也十分齐整干净,所以茶卖得特火。其实,背后的原因不仅如此。
宋神宗赵顼熙宁、元丰年间,有位出身邵武地方李家的书生,在茶馆前面遇到一个老朋友,被老友请到茶馆里,互相叙起阔别多年的情怀来。李生有几十两黄金,装在一只口袋里系在自己的胳膊上,随身带着,仅防水火盗贼,以免有什么闪失。当时正是春天,刚刚由寒转暖,李生因为热,脱了件衣服,把口袋里的金子放在桌上,也没顾得上及时收拾。不一会儿,有人请他们再到樊楼去聚会喝酒,他就把这档子事给忘了。到樊楼喝酒喝得特高兴,更想不起这事儿了。直到半夜熄灯睡觉了,李生才想到金子丢了!他以为茶馆里人来人往像穿梭一样,一定没法儿找了,索性连问也不去问了。
过了几年,李生又到这家茶馆喝茶,喝着喝着就与同伴顺便聊起了这档子事情,说:“我先前曾在这儿丢了一包金子,自己认为这下该狼狈不堪,饥寒交迫,回不了家了,没想到今天有幸又与您到这里来了。”
刚好茶馆主人听到他说出这话,就走上前来朝他作了一揖,问道:“先生刚才说什么来着?”李生说:“三四年以前,我在贵茶馆喝茶时曾丢了一包金子。当时因为被朋友们拉去喝酒了,所以没有赶来告诉您。”
茶馆主人想了一会儿,说:“先生那时是穿一件毛衫,坐在里面吗?”李生说:“对。”主人又问他说:“前面跟您一起坐的,是穿一件黑皮袍子的吗?”李生说:“对。”主人这才说:“这东西是我给收下了。那时也曾跟在您后面,赶着要还给您。可您走得太快,杂在人群里面认不出来了,我就将它收起来了。心想明儿个您一定会来讨。我没有打开过。只觉得很重,想来该是金子银子了。只要先生说出块数斤两,与口袋里的东西不相上下,就可以拿去。”李生说:“你果真收下了,我该分一半给您!”主人笑笑,也不说话。
茶馆上面用木头搭了个小阁楼。主人端来一架梯子爬了上去,李生也跟着他上去了。只见上面摆着许多喝茶的人丢的东西,伞啦、鞋啦、衣服啦、器皿啦等等,什么都有。每件东西上面都贴个标签,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什么样的人丢下的。是和尚、道士、妇女,就写和尚、道士、妇女;是各类杂色人士,就写上推测的话,说某人像商人、像官员、像公差役吏等等;一时没法儿猜测判断的,则干脆写上不知道是什么人。茶馆主人在楼角上找到一个小包袱,上面的封记跟几年前一模一样,动也没动;标签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位先生遗失。主人拿了口袋,两个人又一起下了楼。
到了楼下,主人把喝茶的客人都喊到一起,当着大家的面再一次问李生,包袱里究竟装了多少块金子,一共多重?李生说出是多少块,多少两。主人打开一看,与李生说的完全吻合,就拿起包袱交还给了李生。李生分出一半要送给主人,主人说:“先生想来也读过书,怎么这么不了解人啊!区分节义利益,是古人最重视最讲究的事情。小人如果重利轻义,就隐藏着不告诉您了,您会怎么样?又不能说我犯了法,拿法律来惩罚我。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害怕有愧于自己的良心啊!”
李生知道他不肯接受,觉得十分惭愧,再说不出别的话了。他想重礼感谢主人,请主人到樊楼去喝一顿酒,可主人依然坚决推辞不去。当时在茶馆里的五十多位茶客,都把手放在前额上,无限感慨赞叹,说这是举世罕见啊!
有见识的人说商朝的伊尹,为官清廉,一尘不染;东汉的杨震,害怕天知、神知、人知、自己知,不做一丁点儿贪赃枉法的事情等等,也不过如此而已。可惜茶馆主人的名字,没有载入国家的史书之中,要是写进去,也是品质高尚、特立独行一类人啊!
后来邵武军管辖下的光泽县乌州多个李姓人家,为官作宦,颇为繁荣昌盛,就是李生那一宗族的子孙。
(高殿院的儿子高元辅,是李家的亲戚,曾跟《摭青杂说》一书的作者王明清详细谈过这件事情。)
资料来源:宋代《摭青杂说》@*
大纪元 / 原文网址:https://www.epochtimes.com/gb/25/1/17/n1441539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