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到延安追求理想的青年都有一个“延安梦”,多少人幻梦成空,多少人消失在梦中……
——司马璐
很快,司马璐自己也尝到了挨整的滋味。整他的不是别人,是他的领导,时任抗大副校长的罗瑞卿。
在当时的延安,懂图书馆管理的人很少。因为司马璐学过一点图书馆管理兼有少许经验,1938 年 5 月,他被任命为抗大图书馆主任。
在抗大图书馆总馆及分校图书馆工作的当时一共有十余人,除司马璐以外全是女性,其中有几位长得很美,往往成为中共高干追逐的对象。
司马璐回忆说,“我印象中有一位沈同志,名字不记得了,身材消瘦,戴着深度眼镜,很能干。有一位叫纪潜,也不错,邓拓常来图书馆看她。有一位叫苏蕙,她和她后来的爱人方方都是华侨。有一位叫夏森,当时的副校长罗瑞卿,训练部长陈伯钧对她都有兴趣。陈伯钧是江西苏区肃反 AB 团的小英雄,自恃毛泽东喜欢他,常常叫图书馆的女同志‘个别谈话’,往往一去数小时。我曾以妨碍工作为理由加以阻止,陈伯钧对我的态度十分粗暴。他明白地对我说,‘你要端正对领导同志的态度’,‘我找谁谈话,你无权管’。我要解释,他用手指着我要我出去。”
在抗大图书馆当时的众多女性中,夏森是最漂亮的一个,生的一对多情的滴溜溜水汪汪的眼睛,一副迷人脸蛋儿,她不多笑,不多说话,一举一动都引人入迷,笑的时候,甜而美,两个酒涡微微露出,举止很文雅,从她的微笑和目光流转中就使人感到,她不仅美丽,而且是位极聪明的女孩子。
司马璐与陈伯钧的冲突传出后,有的人说:“这是三角恋爱呀?”有的人说:“马义(司马璐当时的名字)怎么能和陈部长争呢?”有人劝司马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算了,死了这条心吧?”
有一次,贺龙到抗大对罗瑞卿说:“介绍个女同志来玩玩嘛!”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司马璐听到了。他对一个女同志说:“这里不是窑子。”“窑子”就是妓院的意思。有人把话传给时任抗大副校长的罗瑞卿,罗咬牙“哼”了一声。
有些高干认为,司马璐置身在抗大图书馆这个“女儿国”,中,又喜欢和女性说笑。他对女下属或者说了些重话,或者加以干涉。于是,在他们的心目中,司马璐成了“假想情敌”。更糟糕的是,不久,他这个高干心目中的“假想情敌”,又逐步升级为“假想政敌”,成了政治斗争手段的打击对象。
“我接受中央组织部的审查,他们要我写自传,从祖宗三代写起,这对我的确是个大难题。我怎样到这个世界来的?我的上一代也说不清楚,何况写三代?于是他们就要我交代我在镇江从国民党监狱中放出,是否写过悔过书。我说没有。是否自首过?我说没有。到延安后是否参加过一个叫‘新哲学研究会’的小组织?我说没有。”司马璐说。
当时中共审查党员有一条标准:在国民党监狱中写悔过书争取出狱,只要坦白交代,不但可以被接受,而且认为这是骗国民党的技巧和斗争手段。而司马璐坚持说自己没有这样做,他们反而觉得难以置信。
这之后,司马璐被送到边区保安处,一谈三小时,从他的家庭出身,参加“革命”的经过,同某些人的接触经过,等等。审问的人,有的粗野,有的斯文,轮流替换,绕绕圈子又重复叫他老实交代。
“你说,你照直说吧,这里没有别人,没有关系,我总帮你忙的,‘新哲学研究会’会员名单里有你的名字,你赖是赖不掉的。我相信你也只是被骗参加他们的反革命组织的。”
“我委实一点不知道,要我说什么?”
他狠狠的望了司马璐两眼,又接上去说:“你好好说出来,立刻放你回去,否则的话,哼哼……。”
一会儿,一位面目姣好穿着整齐制服的中年人走进来,立刻,审讯司马璐的那位干部就回避在一边,进来的人叫周兴,当时是边区保安处长,他对司马璐怒目而视,最初审讯他的那位干部又走近来,轻轻在周兴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于是他阴险的对司马璐说:“你就在我们这儿住几天吧。”
接着,司马璐就失去了自由,还被换了一身囚衣被带进一个漆黑的窑洞,里面连他一共关着十一个犯人。
犯人是被规定要劳动的,他们这一组是派在挖新窑洞,由武装士兵押着,一早就在警笛声中,匆匆集合出发工作,其中有几个犯人罪嫌较重,身上被套上红色的外衣。除了偶尔相骂以外,犯人间不准交谈,所听到的只是一片“砰砰”“沙沙”的声音。
第五天,周兴把司马璐叫去,对他说:“你的问题我们需要迅速解决,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他说了一通,走了。另一个干部接着说:“照直说了吧,在我们这里,铁打的,钢铸的,都要软化的。”
司马璐表示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用一根小棍子把司马璐没头没脑地打了几下。然后,他吆喝一声,几个人把司马璐拖到凳子上,双手吊起,大腿用绳子绑在凳子上,下面放砖头,上面坐着大汉,然后将他的小腿往上撑,骨头吱吱地发出响声。他们继续问司马璐说不说,司马璐委实说不出什么。“不知怎的,眼泪夺眶而出。我除了感到痛苦,并无怨言。因为我当时自信对共产党的忠诚,应该接受这种严厉的审查和考验。不过我那时毕竟还是个孩子,稚气未脱,也缺少从容就义的勇气,终于哭出声来。”
他们给司马璐松了绑,还对他说:“哭什么,还没有对你来真的哩!”
他们又继续对司马璐进行疲劳审问,他对他们说:“同志们,我为了革命,参加党,受过千辛万苦,冒着无数艰险,为党工作,今天你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但是,我对党依然没有怨言,我是一个无产阶级的子弟,我是党的好儿女,我以为党为了保卫革命利益,对敌人的高度警惕是必要的。我要求你们郑重的处理我的案子,如果证明我确有叛党行为,我愿以生命抵偿。”
两个月以后,边区保安处对司马璐审不出结论,在“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情况下,把他退回中央组织部。离开边区保安处的时候,他奉命具了一个结,不得将内部的情形泄漏,否则要受革命纪律最严厉的制裁。
在结束这个故事的讲述时,司马璐说:“我的冤狱是罗瑞卿一手制造的。在这场女儿国之灾中,我差一点儿送命。同是这个罗瑞卿,1955 年亲自逮捕了潘汉年。同是这个罗瑞卿,在文革中由吴法宪奉林彪之命在上海将他逮捕。罗瑞卿与潘汉年的政治命运颇多相似之处,冤冤相继,“请君入瓮”,历史果真有因果报乎?”
整理:袁斌
(大纪元:https://www.epochtimes.com/gb/22/8/22/n13807524.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