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第一个周日是澳洲人为父亲送上祝福的日子。
因家庭变故而被迫分离8年的王玺与弟弟王复玉,8月底在悉尼重逢。9月3日父亲节来临之际,姐弟俩却已无法向父亲王孝深送上祝福。
王孝深原是山东信息职业技术学院的一名英语老师,对工作充满热忱的他受到学生爱戴。
1998年,王孝深在书店买书时接触到法轮大法,从此走上践行“真、善、忍”的真理之路。
弟弟复玉回忆说:“曾经有个问题学生不愿上学,谁的话都不听。我父亲给他一对一辅导,并劝导他,后来他只听我父亲的话,很敬佩他,也愿意学习了。”
在复玉的心中,父亲“无所不能,他读了很多书,喜欢钻研、涉猎广泛,他总能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复玉说和父亲谈话,内心常会被触动。他知道,不仅是他,父亲的一些学生也有同样感受。
父亲离世的痛楚
1999年7月,中共发动了对法轮功群体的迫害。此时,这个4口之家将要面临的一切,对7岁的王玺和3岁的王复玉来说,完全没有概念。
姐弟俩的父亲因为不放弃信仰,前后被非法关押8年。即使后来在单位安排他看大门、打扫宿舍卫生,工资还被克扣时,他依然认真做好工作,仍会热心帮助学生,教导他们做个好人。
王玺说:“在第二次5年冤狱的折磨下,父亲的体重由原来的180斤降至130斤,身体也变得非常虚弱。”
王玺从父亲与同修们的谈话中、以及妈妈的口中了解到父亲遭受的一些酷刑折磨,“冬天在雪地里,他被从头顶浇下冷水;20多天不让睡觉,整个人都要疯了;他绝食后就被强行插管灌食;还有蹲小号、老虎凳、被殴打等。其中的细节我无从得知,但我知道这些只是爸爸所经历酷刑的冰山一角。”
在经历牢狱折磨,以及十多年无法让家人过上正常生活的压力下,姐弟俩的父亲于2015年9月15日骤逝。
当时的王玺刚到美国读书还不到一个月,得知这一消息时,她感到似“晴天霹雳”般。
“我一直哭,哭了很多天,心里非常难受,感觉无法呼吸。我一个星期没有出门、没怎么睡觉,也没怎么吃饭,觉得很无助、很绝望。”她说。
为了排遣痛苦,王玺尝试不同方法,但最终使她平静下来的还是“真、善、忍”的法理,“我用尽各种方法,给朋友打电话,给亲戚打电话,上网去查‘人死了会怎么样’,但这些都没有让我平静下来,直到我想到要学法(阅读法轮功创始人李洪志大师的著作)时,听师父讲法录音后,我一下平静下来了。”
父亲去世时,复玉正在国内读大学,那天,辅导员找到他让他尽快赶回家,他知道家里出事了,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不敢再往下多想。
快到家的小路口边,舅舅正在等他。一起往家走的路上,舅舅告诉复玉,他父亲去世了,听到消息的当下,复玉忍住了眼泪。
踏进家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我一下抱住母亲,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成长的代价
从8岁起经历父母第一次被抓后,王玺人生的一半时间是在恐惧与担心中度过,害怕与无助让她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后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打电话家人不接的话,我就开始非常担心。包括来美国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妈不接电话,我就会非常非常担心。”
现在的王玺已经是美国一所公立小学的教师,今年7月获得绿卡的她第一时间申请了来澳洲的签证。
经过26个小时的长途旅行见到弟弟的那一刻,让她开心不已,能来看弟弟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好多年以前就想,我一拿到绿卡就赶紧来看他。”
成长中伴随她的阴影如今开始慢慢消退,“在海外生活得久了,才慢慢有了安全感。在中国时老是会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非常没有安全感。”
因父母是法轮功学员,从上小学起,复玉受尽同学朋友的欺凌,“同学打骂我,但我不恨他们,因为大法法理‘真、善、忍’早已扎根在我心中。只是看到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也这样对我,心里很难过。”
王玺说,那时“弟弟的胳膊、腿都经常被同学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他每天都害怕去学校。”
持续遭受迫害使得家庭经济拮据,姐弟俩的父亲被关押时,母亲为了供他们上学,四处打零工维持生计。
在学校,从每周和同学轮流买辣酱的几元钱,到一次要给同学买生日蛋糕的20元钱,都让复玉很犯愁,左右为难,一边心疼母亲,不忍心给她增加经济负担,一边是害怕同学不理解而孤立他。
亦师亦友般的父爱
2011年5月,复玉看到从监狱回来的父亲与社会脱节,但即使在无助的情况下,父亲也从未抱怨,只是想尽办法撑起这个家。父亲不断学习新模式,调整自己的教学方法,经过不懈努力,他开办了一所包括各科补习班、留学项目等多种项目的综合学院。父亲投入全部的心力将学院经营得有声有色。
“现在回想起来,才能体会一些父亲当时承受的巨大压力与内心挣扎。但他总是自己默默承受,从不逃避责任。”复玉说。
在复玉的人生中有父亲陪伴的日子加起来大约只有十年,但父亲给复玉留下的都是快乐片段。
他回忆说:“虽然我的童年绝大部分时间伴随痛苦和磨难,但父亲在我身边的时间都是美好回忆。他在工作之余陪我打球、玩耍。他以言传身教教我如何做一个好人。父亲让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小时候父亲教我下围棋、象棋、军棋,在对弈过程中教我注重细节、顾全大局以及相生相克的道理,让我在快乐中学习。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么无私奉献。他从来不告诉我他付出过多少,他只注重我得到什么。正如他秉承的教育理念,他愿做肥料,源源不断地向我和他的学生供给养分,帮助我们成长,不在乎是否正在消耗自己。
“我从父亲那里不仅学到了知识,还学到了责任、担当,与永不放弃的精神,在被非法抓捕中,父亲总是担下所有责任,保护母亲和家庭。不仅如此,每当家庭深处困境,他也不曾放弃希望。
“都说父爱如山,但我认为,我的父亲更像水,润泽万物而不争名利,面对失意仍保持淡然。”
王玺说自己年幼时曾为父母坐牢的事感到自卑,但后来,她明白了,为正义和信仰去抗争的父母“是真正的英雄,是值得我骄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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