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家是中国著名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
文物收藏家王世襄在《怀念梦家》中写道:“梦家在考古学、金石学、文字学等方面有划时代的贡献,这已得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公认,并载入了《中国大百科全书·考古学》卷。”
陈梦家1911年4月16日出生于南京一所神学院内,父亲是牧师。1927年夏,他刚满16岁,就以同等学力考入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后改名为中央大学)法律系。大学毕业后,得到一张律师执照,但他终身未从事与法律有关的工作,也没有当过一天律师。
1932年底,陈梦家到燕京大学宗教学院短暂学习。之后,转入燕京大学国文系,开始研究中国古文字。
在燕京大学学习期间,他深得宗教学院院长、神学家赵紫宸的赏识,并与赵的女儿、燕京大学校花赵萝蕤恋爱、结婚。
从1936年起,他先后任教于燕京大学、西南联大、美国芝加哥大学、清华大学。
30年代著名的诗人
陈梦家与闻一多、徐志摩、朱湘一起,被称为新月诗派的四大诗人。他从16岁开始写诗,1931年出版第一本诗作《梦家诗集》,并立即出了名。他跟徐志摩一起编过《诗刊》。1936年伦敦出版的第一本英语版的中国新诗选本——《中国现代诗选》中曾选入他的诗。
任教于芝加哥大学
1944年秋,在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费正清、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金岳霖举荐下,他获得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资助,到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教授古文字学。
在美国任教的三年里,为了尽可能全面搜集中国流散在海外的铜器资料,他曾往返于底特律、纽约、波士顿、旧金山、多伦多等数十个北美城市,并于1947年前往英、法、丹麦、荷兰、瑞典等国,遍访藏有青铜器的人家、博物馆、古董商。
这三年,他亲手测量、记录铭文的青铜器不下两千件。数量之多,在学术界首屈一指。最后,写成《美国所藏中国铜器集录》、《中国铜器综述》两部重要著作。
1947年10月,他谢绝洛克菲勒基金会劝他留居美国的建议,返回战火中的中国,任教于清华。
学术成就自成体系
陈梦家从40年代末开始,集中研究商周铜器及铭文,甲骨文及殷商史,汉简及汉代西北史地,东周盟书及简帛。在前三个领域都有自成一家的系统研究成果。
比如,在甲骨文研究方面,从1899年王懿荣发现甲骨文算起,至今已有120多年的历史。陈梦家1956年出版的《殷虚卜辞综述》,处于继往开来的中坚点,有无可取代的地位。
据陈梦家统计,在甲骨文发现的前50年,已发现甲骨文逾9万片,着录发表的约三分之一,各类研究论著近千种。已有的甲骨学成果有待整理,之后的研究方向亟待指明,都需要学术史的总结。
《殷虚卜辞综述》总结前人、当代学者以及他自己的研究成果,详细论及发现研究史、语言文字、分期断代、方国地理、政治宗教、经济社会等多方面的问题,在广度和深度上都代表了当时的最高研究水平。
去世前,他还留下一本已完成、未发表的大约200万字的遗稿和未整理完毕的其他资料。
治学有大家气象
陈梦家治学,都是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搞的都是全面性的综合研究,从来不在枝节问题上钻牛角尖。
有人概括他的治学特点是:全面、系统、规范。搜罗材料巨细无遗,而在处理材料时又十分谨慎,不同性质、年代的材料分类整理,各自形成谱系,不相混淆。在论述问题前将相关材料和盘托出,让人一目了然,有门径可循。有很好的大局观,能够从整体上把握材料,尽量把各方面的线索梳理出来,指出问题所在和今后的研究方向。
他的重要著作犹如学术指南,无论对中国学者,还是西方学者,都很有助益。
被中共迫害致死
陈梦家由诗人转入学问研究后,他的心离政治越来越远。如果他继续留在美国做研究,不仅生活优裕,而且可能著作等身,誉满海内外。
但是,拳拳爱国之心,使他义无反顾地回到中国。1949年中共进入北平前,有人曾建议他去台湾,他以为中共也要有人搞学问,坚持留在了大陆。
中共当政后,他先后三次挨整。
第一次是在1951年。当时,中共发动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他因与美国有过密切学术交往,遭到猛烈抨击,不得不一遍遍地检讨。
1952年中共对院校进行大调整时,清华大学文科院系被取消,他被调到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任研究员。
第二次挨整是在1957年。当时,中共发动反右派运动。他被打成右派,是史学界五大右派之一。主要罪状是,他曾说过“外行不宜领导内行”和“文字改革应该慎重”这样的话,后来这两句话被说成“外行不能领导内行”和“反对文字改革”。
某知名学者曾发文痛批:“他是‘冒牌学者’,实际上是一个十分热中,不择手段地拚命向上爬的野心家,是一个善于投机取巧,唯利是图的市侩,是一个不懂装懂,假充内行,欺世盗名的骗子……就是这样,这个在伪中央大学念过法律系,在燕京大学宗教学院学习过,准备当牧师,而又当过很反动的新月派青年诗人,写过极其丑恶的黄色小说,在中学里教书被轰跑的陈梦家,找着了一条争名争利的终南捷径,所谓‘从金石学出发的’这块招牌就很容易地挂上了。”
被打成右派后,他被降级使用,虽仍在考古所工作,但不得发表研究文章。不久,他被下放河南农村,劳动改造两年。之后,被调回北京,整理青铜器资料。
第三次挨整是在1966年。文革爆发后,他被当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纠出,受到激烈批斗,随后被抄家,他的许多书籍、文物、字画,以及他珍爱的许多明清家具,被抄走,他的房子被占用,夫妇两人只能借住在一个临时的车库里。
他的妻子赵罗蕤两次发病,但都不能送医治疗,只能在他人看护下大吵大叫。
1966年8月23日,他在考古所受到批斗,被打得遍体鳞伤。
1966年8月24日上午,他在考古所挨批斗;之后到附近的陈方女士家,请她帮助照顾他患病的妻子。陈方后来回忆说:
“8月24日中午,我刚吃过饭,陈先生就来了。看样子他很疲惫,我让他坐下,便去沏茶。陈先生刚端起茶杯,院子里来了几个人,大声喊说:陈梦家是不是在屋里?陈先生放下茶杯刚要起身,已有人闯进屋来。他们是考古所的红卫兵。一个红卫兵把陈梦家拽了起来,指着我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靠着书桌,一言未发。其中一个人说得很难听,陈先生就说,我们没什么关系,找她去我家照顾病人。红卫兵根本不听他解释,嘴里不干不净的,连拖带拽地把陈先生从房间里弄了出去。临出门时,我看到陈先生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叫着我的名字说:‘我再也不能让人当猴子耍了。’”
“陈先生被押走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陈先生找我有事还没说。更不放心的是,红卫兵会把陈先生怎么样,于是我就到考古所找我的老乡齐光秀询问。齐光秀走出考古所,到一个没人处悄悄告诉我,陈先生被红卫兵押到考古所技术室门口,强行给他戴上‘流氓诗人’的纸帽子,站在凳子上示众。当时正值中午,在烈日的暴晒下,陈先生汗流满面,有人路过,红卫兵便散布陈先生与某寡妇如何如何。”
8月24日晚,陈梦家被关押在考古所,不许回家。事实上他已无家可归,妻子疯了,房子被占了,家被抄了……那个夜晚,邻近考古所的东厂胡同有至少6个居民被红卫兵活活打死。拷打从下午延续到深夜。被折磨的人们的凄厉叫声非常刺耳。他肯定听到了被打死的人死前的哀号。
他悄悄写下遗书,吞下一把安眠药自杀。但剂量不够,没有死成,被送医院抢救,又活过来了,却多了一项罪名:不知悔改,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
1966年9月2日晚,他再次自杀,这次,他选择了上吊,死时年仅55岁。
考古所和陈梦家相熟的徐平芳说,陈梦家自杀前受到很大侮辱。每天中午吃饭时,他被强令跪在饭堂门口,那是个大夏天,熟人进进出出不说,有人还将吃剩的饭菜,往他头上浇,还有人吐痰。谁受得了这样侮辱?
陈梦家死后第三天,考古所召开“声讨陈梦家畏罪自杀大会”。
结语
陈梦家学有专长,堪称大家,却未能识破中共的真面目。
中共是马列子孙。马列都是无神论者,是反资本主义、反传统的。
文革中,陈梦家这个牧师的儿子、神学家的女婿、教会大学的高材生、美国大学的教授、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者,注定在劫难逃。
陈梦家被冤死了,至今,他的骨灰下落不明。
(大纪元: https://www.epochtimes.com/gb/23/2/18/n1393288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