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强调,今天的话题与信仰无关。
1993年的时候,本人有幸阅读了一遍《转法轮》,当时有一位同宿舍的同学在修炼法轮功。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各种气功在大学校园流传。 每天早晨和黄昏,可以看到校园里到处都是连气功的学生和老师。“法轮功”之所以独树一帜,并最终成为各种气功流派中的佼佼者,是因为法轮功不仅仅教学员炼功健体,还要求学员在修炼中理解“真善忍”,把健体和修身结合起来。80年代到90年代,中国社会正经历着“一切向钱看”的实用主义转型,八九的枪声,更造成乌托邦的信仰崩塌,社会风气日下,整体道德滑坡。正是“真善忍”这三个字,吸引了很多高级知识分子和很多不愿意同流合污和道德沦丧的社会集体下沉的普通民众,成为人们在污泥浊水中的唯一的光明的解脱之路。
本人也是在那个时期开始寻求信仰。在读到《转法轮》之前以前,在上海受浸成为了基督徒。如果不是因为本人大学是英语专业,英语老师是基督徒,送我英文版圣经,邀请我参加当地的教会活动和家庭聚会,我不一定会接触到《圣经》和基督教信仰。如果没有在1992年成为了基督徒,1993年说不定就有可能和同宿舍的同学一起修炼法轮功了。
世界上存在不同的宗教信仰。一个人具有某一种信仰,往往是非选择性的,很大程度上是由非本人所能控制的外在因素造成的。比如自己出生的国度以及文化宗教的传统背景。中国人因为传统的因素,很多人是有天然的佛教和道家的倾向性。像我这样从小接受的无神论教育的人,在经历六四之后的信仰崩溃后,才有意识开始寻找信仰。
在读《转法轮》的时候,本人开始对宗教信仰有所关注,后来在泰国曼谷的易三仓大学读哲学博士的时候,也选修了多门宗教课程。我当初的认知是,从工业革命开始人类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新时代,为了适应全新的时代,一些传统宗教开始变革,同时也产生了很多新兴宗教信仰,法轮功也被很多人认为是其中之一。 “新兴信仰”的产生,除了因为传统宗教的教条、僵化、落后与脱离时代外,也因为社会变革的迅速而产生了人们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因当代社会对信仰的需求是普遍的,“新兴信仰”便应运而生。基督教新教,从马丁路德改教开始,便产生了众多的流派,以适应不同地区、不同时代和不同人群的需求,在1992年的时候,刚好符合我的胃口,所以,我便成为了一名基督徒。
任何一种宗教信仰,都有拘泥文本、坚持传统的基要主义者,也有持开放、宽容,寻求和不同宗教对话共存的自由主义者。这两者都不可或缺。第一种就像一个原子的原子核,第二种则是围绕原子核旋转的电子。没有基要主义者的坚持,一种宗教就会分崩离析;没有自由主义者的开放,就不会有发展、变革和创新,不同宗教之间的对抗张力就无从缓解。本人就是一名持自由主义观点的基督徒,所以我会试图去了解不同的信仰。我还认同一种观点,主张“万教归一”,无论是信仰最初的起源,还是未来的终极目标,本质上都是一致的。这是我在信仰上持自由主义立场的另外一个原因。因此,我也经常和法轮功学员对话、交流。为了对话和交流,我会常常去研读《转法轮》。
我的基督徒教友,以及无神论的朋友中,不少人对法轮功持批评的态度,也经常从《转法轮》一书中挑毛病。我便会用传播学的理论,对他们的挑刺进行解释。
传播学中有一个重要的“受众”理论,其研究的焦点在于传播整个过程中的信息接受者。拿文学理论为例,此前,有重点研究作者的写作意图,也有仅仅研究作品文本所真正表达的意义,而收到传播学影响的“接受主义”理论,则关注文学作品的读者。一个文学作品,如果没有读者,则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因此,一个作家在写作之前,就应该了解自己的读者的“期待视野”,只有这样才会写出被大众喜欢的作品。而一味地闭门造车,写出来的作品就会无人问津。
其一:西方的神和东方的神
李洪志先生在一次讲法中提到,他完全可以用《圣经》的术语和西方的基督教文化,来向世人传法,但是他却使用了东方的佛家术语写作《转法轮》(没有引用原文,大意如此)。从接受主义的传播学的原理来看,才可以理解李洪志先生的良苦用心以及大智慧。正如前面所介绍的,“法轮功”在中国传播之时,正是中国人寻求需要信仰的时候。如果李洪志先生真的如他所言,用基督徒的一套体系来传扬大法,大部分的中国人对西方传统的基督教文化所知甚少,对《圣经》旧约里面的以色列民族的历史,更是未曾涉猎,普通的中国民众就不会像1999年之前那样,被法轮功吸引。李洪志先生之所以说西方有西方的神,东方有东方的神,其实,就是强调东西方文化背景的不同,受众群体的“期待视野”不同,就是为了让大法可以在中国这个特定的东方国家,以最有效的方式传给中国老百姓。
其二:雷锋
在《转法轮》中,李洪志先生提到了雷锋。有人会说,为什么要用共产党塑造甚至伪造的一个人物名字来传法。基督徒朋友可能认为,“撒玛利亚好人”不是比雷锋更好的例子吗?
其实,李先生,完全可以花上半小时时间,来介绍一下“撒玛利亚好人”这一《圣经》典故。但是,我们知道《转法轮》一书,是根据李洪志先生在国内的讲法的录音整理出来的。面对成千上万名学员,是浪费每一个人半小时时间,去介绍一个《圣经》中的人物,来阐述“真善忍”,还是直接使用“雷锋”——每一个中国人几乎耳熟能详的名字和他的象征意义,只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可以达到传播意图和接受效果。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2000年前的使徒保罗去传播福音建立教会的时候,面对以色列人和西尼尼人人(希腊人),他也会灵活使用不同的方式来达到相同的目的。比如他对希腊人,会用“未识之神”来开始自己的讲道。
“未识之神”是在奥林匹斯十二主神和无数的小神之外,古希腊人所敬拜的一位神。在雅典有一座神庙专门供奉未识之神。保罗没有像司提反那样,从以色列人的祖先,从亚伯拉罕、以撒、雅各开始自己的讲道。他用了希腊人耳熟能详的一个神开始,和李洪志先生,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中国,用“雷锋”一词,不是英雄所见略同吗? 每当我这样来解释的时候,我的基督徒朋友都会哑口无言。
其三,“光年”
《转法轮》中的这个词,是那些攻击法轮功和李洪志先生的人最常提到的。
首先,时间和空间,本来就相辅相成,不可分割。但是在这点上,还是留给哲学家和天体物理学家去进行专业的分析。这里,本人还是从传播学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吧。
从传播的角度来看,要想让受众接受一些比较高深的理论、抽象的理念或者复杂的事物,往往要采取形象的比喻。这里还是从文学作品为例。
我们都知道《诗经》的修辞手法,有“赋、比、兴”。在中国古代的文学理论著作《文心雕龙》一书中,刘勰用大量例证说明,比可以用来比声、比貌、比心、比事等;总的要求是“以切至为贵”。也就是说,比是比附,是按照事物的相似处来说明事理:
“且何谓为比?盖写物以附意,飏言以切事者也。故金锡以喻明德,珪璋以譬秀民,螟蛉以类教诲,蜩螗以写号呼,浣衣以拟心忧,席卷以方志固:凡斯切像,皆比义也。至如“麻衣如雪”,“两骖如舞”,若斯之类,皆比类者也。”
“夫比之为义,取类不常∶或喻于声,或方于貌,或拟于心,或譬于事。宋玉《高唐》云∶‘纤条悲鸣,声似竽籁’,此比声之类也;枚乘《菟园》云∶‘焱焱纷纷,若尘埃之间白云’,此则比貌之类也;贾生《鵩赋》云∶‘祸之与福,何异纠纆’,此以物比理者也;王褒《洞箫》云∶‘优柔温润,如慈父之畜子也’,此以声比心者也;马融《长笛》云∶‘繁缛络绎,范蔡之说也’,此以响比辩者也;张衡《南都》云∶‘起郑舞,茧曳绪’,此以容比物者也。”
《圣经》的最后一篇《启示录》,开篇就说:“耶稣基督的启示,就是神赐给祂,叫祂将必要快发生的事指示祂的众奴仆;祂就借着祂的使者传达,用表号指示祂的奴仆约翰。”这里的用“表号”,就是指用形象的比喻来说明抽象的道理。
《转法轮》中写道:“这个宇宙早就发生了大爆炸,现在天文学家看不到,是因为我们现在用最大的望远镜去看的时候,看到的光景是十五万光年以前的事情。要想看到现在天体变化,那得十五万光年。”
这里,李洪志先生想要表达的,本来就是距离的,根本就不是时间。那些质疑或者批评者刻意忽略或者避而不谈的,就是 在使用“光年”一词之前的这句话:“现在天文学家看不到,是因为我们现在用最大的望远镜去看的时候……”,很显然,李先生是指遥远的距离,否则怎么会说用“望远镜”去看?望远镜的功能就是可以把遥远的物体“拉近”,让我们可以看到。
那么十五万光年是多远呢? 我们知道,光在真空中一年所经过的距离称为一个光年。 光速在真空中约为30万千米每秒,所以,光年是指指光在真空中一年时间内传播的距离,大约为9.46兆公里。那么十五万光年到底有多远呢?我要用计算器才可以算出来。
9.46兆公里到底有多远呢?没有人知道这个距离概念。于是中国古代《诗经》中的修辞手法“比”, 《圣经》中的方法“表号”,就可以发挥作用了。一个光年的距离,就是光一年跑的长度。一年的概念是365天,每一个人都会知道这个一年的概念,因为大家每一个人每经过365天都要“过年”。于是一个具体的、人人知晓的时间概念“年”,就可以用来“比附”抽象的、难以理解的距离概念。这就是“光年”。李洪志先生用“看到的光景是十五万光年以前的事情”,就是用这种形象而具体的“时间”概念,来让我们理解抽象而复杂的、难以掌握和表达的遥远的距离概念。
是的,在讲座中,李洪志先生也可以多浪费成千上万的听众每个人几分钟时间,来讲解时间和距离。但是,他没有去浪费大家的时间,因为他知道彼时的听众不会对自己的说法产生误解;《转法轮》一书后来的出版,也没有刻意去改正这个用词,因为此时的读者,也不会对书中的表述产生误解,除非是别有用心的人或自视聪明的愚笨之人。自始至终,李先生讲的,都是在用望远镜去看,是看遥远的,光经过十五万年的距离那么的遥远的天体。因此,“看到的光景是十五万光年以前的事情”, 比“光经过十五万年以后所经过的距离之外的光景”,更容易被听众和和读者理解和接受。实际上,法轮功学员也都清楚李洪志先生所要表达的遥远的距离。
对一部以“传法”、“修炼”为内容的信仰类书籍,进行所谓的科学考证和理性分析,本身就是一件荒唐的做法。以上所谓的种种质疑,如同对《新约圣经》中所记载的耶稣的母亲未婚产子进行质疑一样,都不是一种理解宗教或信仰的正确的思维方式。
(大纪元: https://www.epochtimes.com/gb/22/2/21/n1359314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