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个“大坎儿”,民间流传的“逢九必乱”之说对中共的命运不是虚言,从美中贸易战,到香港“反送中”,到台湾“反红媒”,以及全世界越来越多的反共声音,共同形成的全球去共化大潮到了势不可挡的历史阶段。
这股历史大潮的其中一位推动者就是辛灏年教授,尤其在中共建政70周年、中共统治摇摇欲坠的这个年头里,各地邀请辛灏年教授演讲的安排接连不断。本台节目制作人方伟也特别专访了辛灏年教授。
辛灏年教授现在已是71岁高龄,定居美国。他的原名是高尔品,安徽巢县人,在中国大陆时是著名作家,后专注研究历史,来到海外后著有揭示中国现代史真相的历史巨著《谁是新中国》。因对中国现代史深刻独到的研究和见解,辛灏年教授被誉为“中国现代史忠诚守护者和代言人”。
在访谈中,辛教授从他的个人成长和成名,到他对历史的学术研究和反思,再到他对台湾和两岸未来的分析,等等等等,充满理性和激情的侃侃而谈更像是一场精彩的演讲,而他早早就洞见中共之命运真相的真知灼见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我们从今天起把这次对辛教授的专访整理成文(使用第一人称),陆续发表,敬请关注。
不讲假话的创作上下不讨好却被读者喜欢
我是1979年赶上了“文学解放”的末班车,写了几篇小说。当时比较有名的几篇,比如《西方宣传》,《我的妈妈》,这些小说在全国都是转载许多许多次,从北京到上海都转载。这样一来,我就成了一个青年作家了。
1980年,每个省挑选一个已经崭头露角的青年作家到北京《中央文学讲习所》集训,通过这一次集训以后就有所提高了,我就做了专业作家了,我回到安徽就成了中国作家协会安徽分会的专业作家。
可是短暂的“思想解放”、“文学解放”真的是非常短!短到我八零年从北京毕业回来的时候,冷风已经开始了,北京已经开始限制作家们哪些可以写,哪些不可以写,起码“文革”不可以写。当时出现了一个所谓“歌德”和“缺德”的争论:要歌社会主义的德,不能缺社会主义的德。当时已经公开地开始批判解放军作家白桦的《苦恋》。
在这种状况下我还是坚持写了一段时间,就感觉到困难越来越大,因为我的作品有个很大特点:我从不讲假话。要是用文学上的行话来说,我在一个本应该进行彻底否定的中国社会里面,我的文学创作风格是一个典型的批判现实主义。也就是我对中共统治下的中国,用我自己的笔,从文学的角度来开始批判,当然首先是文学了,但是生活内容是共产党统治下的人民生活的内容。所以我既不讨上面的好,也不讨下面的好,只有一些读者喜欢我。
批判现实主义创作思路源于我的生活经历
批判现实主义的思路的形成,很简单,因为我自己的生活。从我记事开始,我看到的就是血腥的统治,我看到的就是许许多多的知识分子和无辜人民遭受共产党的迫害。我的父亲,一个教师,被无辜地打成“右派”,我在10岁的时候,就成了“右派”的儿子,我的衣服背后,就被人写过“小右派”三个字。
这些东西对我当然是有影响的。由于我们家庭,哥哥姐姐们都大了,他们四八年在大学读书的时候都是地下党,所以“解放”以后他们状态还可以,他们养着家、养着我和我的小哥哥。我经济上没有吃大苦,但是在思想上,精神上受到的磨炼——说的好听叫磨炼,说的不好听叫欺负、歧视、压迫——那是难以想象的。
我平常不说这个,因为我不愿意说,好像因为父亲是“右派”,所以才来批判现实、才来反对共产党。不是!因为在我成为作家以后,我的生活,我们家里所有人的生活,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都发生着根本的变化。我的大哥是全国有名的经济学家,我的小哥是大学校长,我的姐姐退休比较早,因为身体不好,她也是老党员。我们家他们三个都是党员,只有我一个人不是,我连共青团都没有入过。这样一种状况,就让我无形中在成长的过程当中,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炼、灾难、受欺负、被歧视。
遭羞辱和欺负的小学、初中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们的教导主任给我们上地理课,一进门就问我:高尔品!你昨天又上哪去了?我就不吭声了。他说:站起来!我只好站起来。他说:是不是又去劳改农场看那个“反革命”的父亲去了?!这对一个11岁的孩子是什么感受?当时觉得很丢脸,觉得很难过:我父亲是个好人,为什么变成劳改犯?我不懂。但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在课堂上这样公开地羞辱,我受不了。
同样的一件事情也发生在我的同学身上。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当班长,有一个同学很有才气,会画画,父亲在劳改,也就是“反革命”分子,那天他上课迟到了。一个地理老师,是共产党员,而且是初一年级组组长。这个同学因为迟到了一分钟,就被罚站在门口,不让他进来。那老师抱着地球仪骂他:你这个劳改犯的儿子!不准你进教室!本来你就不够资格上学!
我当时站起来和这个老师争了整整45分钟。我说,你不应该这样。他说,高尔品,小心点!你父亲是“右派”分子,你自己不明白?我火了——我少年的时候很有性格,我说,你是共产党员,我们都知道,可你爸爸不也是被共产党枪毙的吗?他一下瘫掉了,不吭声了,气得抱着地球仪就走了。
到初三毕业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换成了政治老师,这个老师竟然批我“思想不健康”。因为那一年开始发毛主席语录,红宝书,我就把那个红宝书放在口袋里面,毕竟少年嘛,有点调皮,我就说了这样一句话:“毛泽东思想是战无不胜的,枪子弹打上去都会被弹回去了,刀枪不入!所以,现在解放军取消,只要一本毛主席语录就可以了。”因此我被批成是“思想不健康”,并且建议高中不录取我。
后来因为我在初中时期给这个学校争得过许多光荣,参加各种各样比赛都得了冠军亚军之类的,所以校长对我比较同情,就把他的评语给改了。这样我才考取了芜湖第一中学,也就是安徽省第一个重点高中,最好的学校。
被歧视、受批判的高中
到了高中以后,就更厉害了。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人,每天都要向组织、向班主任写思想汇报,要摆家庭对自己的反动影响,摆社会对自己的反动影响,摆自己思想中的反动思想——这叫“三摆运动”。一个班上39个学生,开始好象只有我出身不好,还有一个地主的儿子,我们俩是公开的,一个是“右派”分子的儿子,一个是地主的儿子,其他的好象出身都好。
三年以后,“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我们才发现,班里有35个出身不好的!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组织上知道。我们的压力很大,每逢任何在政治上要响应党中央的什么号召,或者是要在政治上有某种运动影响到学校的时候,我们都被弄得很紧张,惊心胆跳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整个生活从少年时代开始到高中毕业,就没有过过好日子。经济上虽然没有受大苦,但是思想上、感情上、精神上没有过过好日子,矮人一头,被人歧视。
“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初,批我反动的大字报也上了墙,班上几个后来的“文革造反派”、武斗干将揭发我说过:“如果鲁迅活到今天,肯定会打成右派不可。”这话还真是我在高中一年级说的。今天回过头来看,我是对的! 1979年我在北京开全国作家一个会议的时候,中国文坛的泰斗周扬就说过一句话,叫做“鲁迅若是活到今,天安门前等沙土。”这说明我没错啊!可是批我的“文化大革命”大字报上墙了——我知道我的灾难到来了。
六天以后,《十六条》(即《中共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下来了,不准学生斗学生,因为毛泽东发现,他靠他的红色二代们不可能造他们父亲的反,他必须把不明就理的、不懂事的、充满着热情的、崇拜着他的广大大中小学学生全部发动起来,才能打倒心中的走资派,也就是实行他的党内的大清洗。
这样我才算是逃脱了。很多人跟我说“文化大革命”怎么好、怎么不好,我说那不用说了,在“文化大革命”当中,我的父亲、母亲都被赶回老家了,我自己孤身一人在北京。
我的父亲:位至督学、选择归隐、被打成“右派”
我父亲是中学教师。1949年以后,他想归隐,他本来地位挺高,可他不太愿意配合共产党的政府,给他大学校长他都不做,他选择归隐了,回到老家芜湖,就找个中学教师做了。
中共建政前他做过大学教授,做过校长,做过国民政府教育部的督学。他是抗战时期带领学生到大后方,全体安徽学生变成国立第八中学,他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后来因为他做得很好,然后调到教育部。在那个社会里,由于他天生的共产主义本能吧,他是倾向于共产党,支持共产党的,救了很多共产党,大共产党、小共产党,他救了很多。但是没想到,解放以后,共产党还是把他打成个“右派”。当时教育部部长陈立夫叫他去台湾他都没去,就这样一个人。
所以我们家庭的状况就可想而知了。这是我自己个人的经历。
(待续,敬请关注)
希望之聲 / 原文网址:http://www.soundofhope.org/gb/2019/08/15/n3108578.html